走近火调员一片狼藉中他们让过火废墟开口

火灾后一片狼藉的事故现场内，通过一截烟头、一块破碎的玻璃、一段烧焦的电线，甚至是墙上火燎的痕迹，找出火灾的起火点，最终判断起火的具体原因，还原事故的真相。这不是小说中的福尔摩斯探案，而是消防救援部门火灾调查科工作人员的看家本领。

处理一场火灾事故，不止有消防员，还有这些“隐”于幕后的火灾调查员。一场火灾过后，经常可以看到穿着制服的火调员拿着手电在火场寻找蛛丝马迹，或是拿着纸笔挨家挨户询问情况，让废墟“开口说话”是他们的任务。

火灾调查：“这是一门复杂的边缘科学”

“火灾事故不同于刑事案件、交通事故，证据灭失是很严重的。”无锡市消防救援支队火灾调查科高级工程师黄龙仁是一名资深火调员，据其介绍，一场火灾后，现场往往只剩下熏得漆黑的墙壁、烧焦的残骸，加上救火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对现场造成破坏，导致他们接手时火灾现场的证据灭失严重，这就需要他们从这一片狼藉中寻找能证明起火原因的东西。这对外行人来说，可能是无法想象的。黄龙仁说，火灾调查学是一门边缘科学，涉及的内容非常杂，“比如电工方面的知识要了解吧，燃烧学要懂，对材料学也要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黄龙仁介绍，在事故现场，火灾蔓延痕迹是很重要的一个调查方向，比如通过墙壁等不可燃烧物上的痕迹，就能判断出各个部位的燃烧时间、燃烧温度，从而推断火焰移动的方向，进而寻找到起火点。

上月上旬的一天晚上9时许，惠山区前洲一家工厂的仓库起火，大量堆积的化纤布被烧毁，过火面积超过平方米，好在未造成人员伤亡。在事后的调查中，火调员从工厂监控中发现仓库起火前曾有一闪而过的火光，推断线路可能存在问题，但在走访过程中了解到，仓库的线路似乎并没问题。而这时，现场的一些痕迹引起了火调员的注意，“当时了解到仓库内只有两件电器，照明灯和一台风扇，通过比对现场火烧的情况，发现一处地方烧得时间最长、烧毁得也最严重，因此初步判定这是起火部位”。在进一步的调查中，仓库管理员也证实此处是放置风扇的地方，并且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关闭风扇，与火调员推断的结果一致，从而找到了火源。

“证词很重要但也不能偏听”

火调员来到一个事故现场后便会分成两组，一组进入火场勘验，另一组则走访周围居民和目击者以获取证词，这在火灾调查中也起着重要的作用，“包括对当事人、证人的走访调查，对发现人、救火人员、熟悉起火场所的知情人等进行询问，可以帮助我们尽快了解火灾的情况”。

虽然这些证词很重要，但最终还是要证据说话，更不能偏听偏信。惠山区消防大队副大队长朱婷介绍，此前她曾处置过一个事故便是如此。该起事故中，一名儿童独自在家时发生了火灾，导致这名儿童不幸身亡。调查中发现屋子内的“小太阳”取暖器烧毁严重，而家长也一直在质疑小太阳存在质量问题，似乎这是一起“小太阳”质量不过关导致的意外事故。

不过在接下来的调查中，朱婷等人发现了更多的问题，虽然“小太阳”烧毁确实严重，但在不远处的沙发情况更加厉害，几乎烧得什么都不剩，而且地面的灼烧情况也比“小太阳”处更严重。有了怀疑后，朱婷等人又在孩子的脚趾甲中发现了奇怪的烟灰，于是她们立即对孩子的父母进行了追问。在证据面前，孩子的家长终于吐露，孩子此前常用“小太阳”烤东西，烤焦了之后又有将东西踢进沙发下的习惯。最终，在勘验并排除了其他可能的火灾原因后，判断为这些烧焦的物品引燃沙发导致了事故。

“我们的工作必须做到细致、极致”

黄龙仁从事火调这一行已二十多年了，有过最初见到火场后吃不下东西的经历，也见证了各种先进的调查工具进入火调科。黄龙仁说，相比于以前，如今发生火灾的概率其实并不高，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社会单位数量急剧上升，因此火灾总量依然要比以前多很多。火灾事故调查常被认为是消防工作的源头，只有查明原因才能更好地“防”、更好地“消”，因为火调员的一纸结论就能定性一场事故，这也意味十万元、百万元甚至千万元的赔偿，更决定了谁该为事故负责：“靠真相说话，这就要求我们的工作都必须做到细致、极致。”

朱婷介绍，火灾事故调查的主要目的是确定起火部位、起火点，认定起火原因，依法处理火灾的责任者，发现和总结火灾发生、发展的规律和特点，以及在火灾调查中所能吸取的经验和教训，提出针对此类火灾的预防对策，从而减少乃至避免同类火灾事故的重复发生。黄龙仁也表示，火调员们也有着自己应尽的社会责任：“通过对事故的调查，让相关单位整改改进、减少安全隐患。”

去年年初时，雪浪一居民楼发生火灾，导致一名年轻女子因抢救无效丧生。调查中，火调员们逐步缩小范围，最终将起火原因确定在屋内的空调内机上，并约谈了空调生产厂家。面对调查结果，厂家也表示接受。“调查中发现，空调使用的插片材料是黄铜，这种材料相对来说熔点和强度较低，存在安全隐患”，黄龙仁说，事后厂家对生产材料进行了整改，用强度更好的紫铜代替了黄铜，“这就是我们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

（记者甄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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