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英雄萧雀山径肖殿群
山径文学社作品（夕阳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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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绥宁长铺子，孤胆英雄深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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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敲山震虎，匪情扑朔迷离
年6月，湖南邵阳剿匪指挥部提出“捉尽匪首，挖尽匪枪”的口号，将境内剿匪斗争推上新高潮。
年10月，湖南绥宁解放。盘踞绥宁的股匪被消灭，匪首龙怀麟被俘。但是不久，又有一股土匪在绥宁长铺子一带蠢蠢欲动。具体情况不明。
于是萧雀又从城步县城儒林镇出发了。
现在，长铺子一带是哪股土匪在活动？匪首是谁？他们有什么活动规律……萧雀对这些情况都心中无数，又想起了羊石田的宋麻子来。
这次萧雀去找宋麻子时一身军装，腰挎双枪，全副武装，威风凛凛，一见面就说：“宋老板，久未见面，您老万福，贵体康健！”
戎装在身的萧雀高大威猛，声音洪亮，目光如鹰，宋麻子一见就蔫了。他已经得知萧雀的真实身份，于是小心翼翼、唯唯喏喏，又是递烟又是敬茶：“肖长官今天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噢，从县城而来，特来拜访您老。”萧雀和蔼地笑着说，“宋老板还是叫我‘肖伙计’吧，这样听着亲切。”
“岂敢岂敢！长官怎能乱叫？而且我就一小老头，又有什么可拜访的哟！”宋麻子说着话，忍不住又是打哈欠，又是伸懒腰，像一根即将枯萎的茄瓜，无精打采。突然又意识到这个样子不妥，只好强打精神，应付萧雀。
萧雀明白，宋麻子一是确实犯了大烟瘾了，二是想回避自己，不愿再惹麻烦。萧雀于是表现得善解人意，将宋麻子扶进里屋，让宋麻子躺下吸大烟，自己仍然为宋麻子打着烟泡：“您老交游广阔，朋友众多，对各地的情况了如指掌，因此特来请教。”
“请教不敢当，实在不敢当……”一个全副武装的“共军长官”坐在身边，竟然还亲自为自己打烟泡，宋麻子如芒在背，说话小心翼翼。
萧雀接着说：“因为我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情况，说话也好懂，因此部队首长总是要我打听情况。但我在外多年，目前情况又十分复杂，其实我对本地情况知道得并不多。所以今天又来请教了……”
“岂敢岂敢！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向肖长官报告，向政府报告……”
“今年夏天，搭帮您老提供线索，我到梅口将一帮兄弟拉了过来，使他们免遭血光之灾。他们感激我都还来不及呢，其实这中间也有您老的一份功劳。”
“哪里哪里，全凭肖长官明察秋毫，英雄虎胆，小老头不敢居功，不敢居功。”看来政府还是记着自己的好处的，并不只是利用我，然后抛弃我。宋麻子心里不免动了一动、暖了一暖。
萧雀顺藤摸瓜：“但是现在听说绥宁长铺子又来了一股土匪……”
宋麻子无意中念头一闪，脱口而出：“哦，你是说绥宁城防司令部第三纵队第二大队啊？大队长……”突然又停嘴不说了。
重要目标已现，岂可放过？萧雀急忙咬住，紧追不放：“对！就是他们！大队长是谁？大队副是谁？”
宋麻子自知失言，却又不敢拒绝回答，也不敢讲假话：“大队长叫杨威，大队副叫李世坤。都是一些没有出息的人。”
萧雀问话就像挤牙膏一样：“杨威和李世坤是哪里的人？是什么经历？”
“只听说杨威是个凶暴狠毒的家伙，当过国民党的乡长，别的，就不知道了；李世坤就是绥宁岩背李可求的儿子……”
“岩背李可求是个什么情况？”
“李可求过去曾经与我一起做过木头生意，家道富有，也爱吸大烟、交朋友。我看这个人还算正派讲道理……”
“那他儿子李世坤呢？”
“快莫讲李世坤了！”渐渐地话匣子打开了，宋麻子一脸不屑，“李世坤那家伙从小娇生惯养，不上正道。既不知书达理，又没有一点硬本事，却一心只想当官发财，还爱摆臭架子，好打官腔，平时又横行霸道，蛮不讲理。所以他被人利用，去那种队伍里当了大队副。李可求劝不住－－崽大爷难当，李世坤翅膀硬了，李可求管得了吗？唉！我看他迟早会吃亏……”
萧雀想，既然暂时无法打听到杨威的情况，那就先从李世坤那里下手。如果能够通过李可求策反李世坤，岂不更好？于是萧雀请宋麻子介绍自己与李可求相识……
初次见到李可求时，萧雀嘴如抹蜜：“李老太爷，久仰！久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李可求知其来意，心有所虚，早已满面愧色：“惭愧！惭愧！请肖长官不要这样称呼，我就是李可求。请坐请坐。”又是递烟倒茶，又是递火桶，显得客气而惶恐。
萧雀笑道：“看来李老太爷很熟悉我啊。”
“方圆百里，萧雀的大名响当当。枫木界上一个人制服十多个土匪，巫江岸边一枪打下飞翔的岩鹰，梅口伙铺双枪逼降土匪一个大队，长铺子追得土匪望风而逃……肖长官这些英雄事迹，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李某实在是佩服！实在是佩服！”姜还是老的辣。一见面李可求就灌起了迷魂汤，欲占先机。
“哪里哪里！您老过奖了……李老先生，绥宁虽然解放了，但是这里并不太平。我这次过来找你，就是为了清剿绥宁土匪一事，专程前来与您商谈的。”
看来他单刀直入，走上正题了！李可求竖直耳朵，心里紧张得直打颤颤。
果然，只听萧雀一字一句地说：“听说贵公子李世坤被人利用，误入歧途，这个问题很严重！人生在世，脚步要稳当，屁股要坐正，稍微一歪，旁边就是万丈深渊。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一定要站对队、跟对人。贵公子已经走上不归路了，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现在不悔改、不回头，那就只剩下身败名裂、死路一条了。现在的大形势您老是知道的，国民党气数已尽，共产党如日东升，因此只有向共产党投诚才有生路，与共产党对抗便是死路。都说养儿防老，李老先生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李可求紧咬嘴唇，冷汗直冒，点头好像鸡啄米，心里好像乱鼓擂，却有口难言，作声不得。
萧雀继续开导他：“请您老赶紧告诉你儿子，如果他不主动来投诚，我萧雀就会直接去找他。如果我找上门去了，那时就不好说话了！之所以在找他之前先来找您老，这是因为我是诚心诚意地想去帮助他，挽救他。请您将这些话告诉他，希望他早日醒悟，主动投案自首，走上阳光大道。”
李可求急忙表态：“肖长官说得在理！说得在理！您老人家菩萨心肠，救死扶伤，一番好意，我们父子只有感激感激再感激！我一定找到犬子，严格教训，严格教训，让他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请肖长官一定要关照，到时候千万别杀我崽，别杀我崽……”
李可求百般挽留，萧雀便在他家住了一个晚上。
不久，萧雀再次登门问结果。
可是，李可求比上次更紧张，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个劲地打拱手，请求“别杀我崽”。萧雀明白，他没有做通儿子的工作，李世坤不愿意投案自首，至少还在犹豫。于是，萧雀将双枪“啪”地一声扣在桌子上，说：“那我肖某就只有亲自上门去找他了！”
李可求吓得浑身颤栗如筛糠，哭丧着脸说：“别……别……其实我已经找到他了，也反复劝了。看样子，犬子思想有所动摇，态度有所转变，可是他还是说要与兄弟们‘商议商议’。”
“等他再商议商议，刀已经架上他脖子了！”
“是的是的……肖先生对我和犬子这么关照，情深义重，恩深似海，我没齿不忘。我一定继续努力规劝，让犬子主动来找肖长官，主动向政府自首，争取宽大处理，重新做人。请肖长官再宽限几日，宽限几日……”
萧雀说，看你态度还算好，那我就再给你们一点时间，但不能让我们等太久了。我要看实际行动……
看来此行无果。萧雀只好先离开了李可求家。
希望他早日醒悟，投案自首2.计赚小匪，探得重要情报
在李可求身上，一时未见成效。看来还是要多管齐下，才能打开缺口。
为迅速探明匪情，不久萧雀又着便服往绥宁长铺子一带侦察。虽然摸到了一些情况，但是对一些关键性问题，比如绥宁这股土匪有多少人枪？它的司令部、大队部设在哪里……等等情况都还没有搞清楚。
看来此次在绥宁侦察，收获不大。萧雀心里暗暗着急！
那天下午，萧雀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地走在绥宁梅口对面的白竹山上。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呻吟声：路边竟然瘫坐了一个人！
“难道是诱饵？”萧雀第一反应是可能有危险，便隐在暗处观察良久。凭经验，萧雀觉得这并不像是土匪在“关羊”，倒像是行人路坐。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大哥，救我……”原来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山里男孩。只见他双眼微闭，呼吸急促，全身软瘫，肌肉震颤，言语不清，喉结滚动，还不时在呕吐……
萧雀一惊：“小兄弟，你怎么了？”
“蛇……蛇……”男娃说着竟然昏迷过去了。
萧雀急忙撩起他的裤脚一检查，果然发现他左脚上有一处被毒蛇咬过的伤口，脚裸肿得很大，乌青乌青的！
啊！蛇毒致命，再不抢救，就有危险！
萧雀知道，大苗山处处有毒蛇，最容易夺人性命。自己应当迅速出手相救，再迟一点就晚了！他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便迅速将男孩抱到溪边，脱下他的草鞋，用刀子替他划大伤口，用水清洗，并帮他往外排挤脓血……
萧雀一边做着这些事情，一边用搜寻的目光扫视四周。很幸运，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种乌清清的叶子牵引了萧雀的视线：这是一株草乌，是苗疆治疗蛇毒的特效草药之一。
湘西南是个大山区。这里山高林密，地域辽阔，天高皇帝远，自古就是个“土匪”出没的地方。清代末年，有一个“强盗头子”活动在湘桂交界的湖南城步杨梅坳一带，人称“李胡子”，是个梅山“把师”兼“水师”（武师兼药师）。李胡子擅长用草药治疗创伤和蛇毒，后来他的几种草药单方和治疗方法在苗乡传开来。为了便于记忆，人们称之为“强盗药”。即便有人被打得受伤吐血，肉破骨折，或者中了蛇毒昏迷不醒，只要及时对症下药使用这种“强盗药”，也能很快恢复。
在城步儒林镇老街上，有一家老中药铺，与萧雀家是邻居。萧雀小时候常在中药铺里玩耍，不知何时将“强盗药”配方和使用方法学到了手……
所以，一见到那株草乌，萧雀顿时大喜！他急忙放下男孩，在附近山野寻觅，采摘了好几种草药，回来见男孩仍然昏迷不醒，伤口还在流黄水，知道他的蛇毒还很重。
萧雀将他的伤脚直接泡下水里挤脓血，并用嘴为他吸毒，每吸一次毒便用溪水清洗一次口腔。这样反复几次后，萧雀将一些草药塞进自己嘴里嚼碎，而将毒性较重的草药放在石板上捣烂，再一起敷在他伤口上，并撕下男孩一块衣襟，将伤口包扎好；又将一些已经捣碎的草药放进手掌里，和进一些清水，手指一挤，手掌里的药汁便滴进男孩被撑开的牙口里……
做完这些事不久，果然男孩的脸颊渐渐有了起色，左脚也开始消肿。萧雀稍一软坐，然后就将一些草药暗衔在口里，仰后便倒！
原来，刚才萧雀抱男孩时，无意中碰到他腰间有一个硬东西，一摸，那是一支短枪！萧雀立即明白，这个男孩不简单！于是萧雀便假装中了蛇毒昏迷倒地，将自己由明处转入暗处、由进攻转为防守，想看看那男孩醒来后究竟有何动作？
果然，男孩渐渐醒了过来，一看周围情况，就明白了，立即爬过来摇萧雀：“大哥，大哥，醒醒，刚才是你救了小弟吗？”
摇不醒。男孩想将萧雀挪动一下，便去抱他。突然他像触电一样缩回双手：他摸到了萧雀腰间的双枪！
莫非这人是共军的探子？男孩吓坏了，迟疑了很久，心想不管他是什么人，趁他现在昏迷着，先将他的枪下了再说……
其实，萧雀此时清醒得很。他迷缝着眼，将男孩的一言一行和惊吓的表情瞄了个一清二楚。但萧雀仍然不动声色，任由那男孩将自己的武器取走。这时他虽然躺在地上，右手却暗暗抓着一块石头。心想万一情况对自己不利，即使对方有三支手枪，但只要自己突然袭击出绝招，估计他也不是我的对手！便任由他将双枪抽走了。
在萧雀迷眼监视下，男孩将双枪放在地上，又来掏萧雀的口袋。让萧雀暗喜的是，那男孩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
“萧雀同志，前次送来手枪两支、子弹50发，已经收到了。关于城步城内一些情况，你在里面要替我们多多了解。本应亲自前来和你面谈，但是我的工作很忙，不能如愿。今后，请多写信联系。来信请投绥宁城防司令部第三纵队司令龙怀麟或沈敬福收。”信上还盖着龙怀麟匪部番号的印章！（此信来源见《侦察英雄萧雀①》）
那男孩竟然识字！他将信反复看了几遍，又看看萧雀，终于又将信塞回萧雀的口袋，并将双枪插回了萧雀的腰间！他相信这个救命恩人是自己人。
不久，萧雀悠悠地“醒”了过来，晃一晃还“迷糊”着的脑袋说：“我怎么自己也躺下了？小兄弟，你好一点了吗？”
男孩说：“大哥，你终于醒了！感谢大哥的救命之恩！天已经黑了，先到我家去歇一夜吧－－我家就在前面的乌塘。”
萧雀心想，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根本没有“江湖经验”，我跟他去好了，正好弄清他的来龙去脉。便与男孩互相搀扶着翻过一座山，到了乌塘一座单门独户的吊脚楼前。
男孩说：“到了。这是我家。”
从吊脚楼里迎出来一对憨厚的苗民夫妇。他们听说萧雀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千恩万谢，又是打油茶，又是弄饭炒腊肉抱米酒，招待萧雀。
那一夜，萧雀就在男孩家里住下了。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一个枕头。萧雀使出所有本事拉拢他。男孩很快便着了道，将萧雀当成了知心朋友，对萧雀深信不疑。他们称兄道弟，交谈了很久……
男孩名叫杨德仁，是绥宁土匪“城防司令部”的一个勤务兵。萧雀便说，自己此行是想来找绥宁的龙怀麟司令的，并吹嘘自己与龙司令关系如何如何铁，如何为他鞍前马后杀伐一片，如何帮他刺探情报出谋划策……前段日子，听说绥宁这边有战事，后来就没有了龙司令的消息，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萧雀的话与信上内容相符！这下就更加对了路子了。杨德仁说，大哥要找的龙司令，已经遭了“共军的毒手”了。
萧雀表现得很是惊讶、沉痛。然后又从杨德仁口中探得了“绥宁城防司令部第三纵队第二大队”的许多机密情况：匪部的驻扎地点、人事、武器、暗号、口令等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二天的早餐是四碗油茶、两个水蜜花糍粑。吃完后，杨德仁送萧雀出来。
走在山路上，萧雀心情很复杂、很沉重。他穿行生死战场许多年，身边的战友倒下无数，也有许多敌人死在自己枪下，那种时候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但现在如何处理这个小土匪？
萧雀很是犯愁！
单纯的小匪杨德仁少不更事，根本没将自己的救命恩人与那个在枫木界和梅口威风凛凛的“共军恶探”联系在一起－－也许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萧雀那些英雄事迹。但是，“如果让他回到匪部，跟匪首一说，自己好不容易探得的情报立即化为乌有，我军还有可能中了土匪的圈套！”
萧雀心中大急！
于是，萧雀一边走一边旁敲侧击，诱导启发，希望能够救下苗家少年杨德仁。可是杨德仁心里充满了感恩与美好，好像根本听不懂，心底不存邪念，脑壳不进油盐，似乎跟着现在那帮土匪混，还“蛮好耍”的！
萧雀不忍下手，心中正在纠结，突然前面有人叫道：“杨德仁，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不回去？大队长要我来找你……”
一个比较年长、背着长枪的土匪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见到杨德仁身边的萧雀，顿时魂不附体，如见鬼魅：“你……你……共军密探……萧雀！”立即取枪，拉枪机……
杨德仁急忙上前，正要介绍解释，似乎想消除二人之间的“误会”，没想到萧雀早已闪电一般掏出双枪，单臂擦枪上膛！持枪土匪见状，来不及使枪，吓得反身就跑。萧雀双枪一横，“叭叭”两枪便将那个土匪毙下了陡坡。
杨德仁惊呆了：原来“大哥”真的是个“大魔鬼”！他一边拔枪一边转身欲跑，立即“当”地中枪栽倒了！
一个是洞庭湖里的麻雀，见过风浪老谋深算的老江湖；一个是心地纯净阅历浅薄，心胸美好毫不设防的花季少年。好比当今世上的“不对称作战”，无论斗智还是斗勇，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没有可比性。
叹一声长气，萧雀将两具尸体拖进一个山洞里，用树枝掩藏起来，将土匪的枪支、符号和杨德仁的手杖等物取走，胸中吐出一口淤气：唉！伢子啊！我萧雀既救了你，又杀了你，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3.深入虎穴，智擒土匪余人
回城步儒林镇汇报后，首长与侦察员们一起研究，定于第三日由萧雀和张汝才、张显越同志带领一个武装侦察班去绥宁长铺子侦匪剿匪。
临行，他们反复考虑：是直接闯进“城防司令部”呢，还是去“第二大队部”？是去侦察还是去策反？“城防司令部”的情况了解得还不全面，我方兵力有限，不能太冒险；“第二大队”情况较清楚，又有李世坤的基础，有的放矢，较有把握。我军人数虽少，但机不可失。因此既要大胆，又要细心；既要勇敢，又要沉着。策得动就策，策不动就打——打完就撤。
他们约定分成四五个战斗小组，天黑时赶到绥宁长铺镇巫水上游附近，分别潜伏在杨家祠堂周围的各个山头上。若听到祠堂里传出“呯呯呯”三声枪响，便一齐放枪，但不随意暴露目标……
萧雀一人装成“城防司令部”查哨官朝“第二大队部”（杨家祠堂）大摇大摆而去，顺利地通过了六道关卡。最后一关是祠堂门口，在使用手电暗号时看清是双岗。于是先发制人：“哪个班的卫兵？混蛋！怎么照老子的眼睛？”
“对不起，长官！我们是三班的。”
“杨队长在家吗？”
“到司令部开会去了。”
“李大队副呢？”
“在楼上。”
几问几答，萧雀早已跨进大门，闯上戏楼。戏台两侧的“马门”都关着，但房里亮着灯……
于是萧雀就在门外喊：“李大队副！”
“谁？”
“是我。有事商量。”
“哐咚”一声，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昏暗中只见他个子矮胖，披一件高领毛料大衣，腰围子弹袋，佩手枪一支。萧雀一看，就这人，如果动起武来，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因为这人与肖可求很有一副父子相，萧雀断定他就是李世坤！于是，萧雀上前一把握紧他的手，虽轻犹严地说：“李大队副，近几天你父亲来找过你吗？”
李世坤见来人问话突然，行动敏捷，又觉得面生，立即惊慌欲脱，但哪里还挣得动半分？萧雀喝道：“不要动，别害怕！我担保你的安全，爽快一点！”
“贵客……到这里……有何贵干？”
“我是萧雀！”李世坤一听，立即浑身抖动起来。
“不要紧张！我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来挽救你的。现在你想通了吗？”
他口中嚅嚅，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萧雀警告他：“李世坤，你放明白一点！你们被包围了！杨威不在，你们大队的担子落在你肩上。如果你老实投诚，你们全体安全；如果你敢乱说乱动，全体覆灭！听懂了吗？”
“是……是……听懂了……”
“那么，集合队伍，立即缴械！梅口第三大队投诚后得到宽大处理，不但保全了生命安全，而且受到改编，都有前途，你不会不知道吧？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早就端了你们！”
“感恩……感恩……我们缴械……”
“既如此，对面山上那个碉堡里还有一些人枪。你必须先要他们马上撤回来！”
“好吧……请你跟我到那儿去一趟。”
对面山上那个碉堡……不料，两人正欲从戏台处走下来，一个手提冲锋枪的莽汉突然从房中走了出来，见状一愣！
说时迟，那时快。萧雀眼疾手快，飞起一枪就将那个土匪毙倒在戏台上。未及莽汉倒地，萧雀又一个闪身，那把冲锋枪就到了萧雀手上！
眼见这波闪电操作如鬼如魅，李世坤吓得魂不附体！萧雀离我这么近，要想取我性命，那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
但是枪声一响，这时楼下已经乱成一团！
萧雀见事不妙，忙用枪顶住李世坤的脑袋：“快叫他们放下枪，别动！否则，我也不管你父亲的托付了！”
李世坤只好喊道：“这位是萧雀。兄弟们都不要乱动，将枪放在地上……”
这些匪徒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萧雀一手持冲锋枪对着众匪，一手持快慢机押着李世坤，朗声说道：“弟兄们！我萧雀怕死就不来，来了就不怕死！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早已经被包围了！我一个人闯过了你们七道关卡，你以为那么容易吗？解放军就在门外！”
不用萧雀朝天放响三枪发信号，四面山头上早已经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步枪冲锋枪机枪，呯呯哒哒响成一片，还有手榴弹爆炸声！原来刚才萧雀一枪毙倒冲锋枪莽汉的枪声，已经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众匪本来就是一些乌合之众，一见这阵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站立不稳，哪里还敢再动半分？
萧雀威风凛凛，句句如刀。任凭外面枪声如潮，萧雀学着乔政委在梅口给土匪训话的口气，大声喊话。他将目前国际国内形势讲了一遍，又将“四野剿匪总部”到了城步的话飞了一通，唬得众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一个劲地表示“听肖先生指挥，听肖先生指挥”。
于是，萧雀命令他们退出子弹，卸下枪的机柄或机心，将子弹集中，用箩筐装好。再拆下电话机，牵来马匹，将武器弹药驮在马背上。
这时天已微亮，东方露出曙光。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战友们正往里冲，而萧雀却押着众匪走了出来。
原来，里面枪一响，虽然不是萧雀的三枪信号，但是外面山头上碉堡里的土匪就往外面冲。侦察班的战士立即对他们发起攻击。后来土匪们实在支持不住了，只好缴械投降……
立即对冲出碉堡的土匪发起攻击此战，萧雀、张汝才、张显越和侦察班12名战士共俘匪余人，缴长短枪50余支（其中机枪1挺、冲锋枪1支）、骏马5匹、电话机2部。
于是，“双枪将”、“神枪手”、“孤胆英雄”、“一身是胆”……萧雀的英名传遍了湘西南，各路土匪皆闻名胆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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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第12集.m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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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因编撰湖南《城步军事志》，肖殿群在全国各地遍寻历史资料。本文主要参考当年卡片、笔记、原件和复印件等；主要参考资料列表于《侦察英雄萧雀⑤》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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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肖殿群，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读过大学中文，修过志书，做过机关职员；曾两度从教，两次入伍，两番从政，两回试商；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第二任社长，第三任主编。著有长篇历史小说《先河》、《搏命梅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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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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